“你去过果园吗？”她问我。

 

我摇摇头。

 

“你能够去一趟看看。去看看果子是怎样生长的。看看柿子怎样变红，看看浆果怎样收缩，看看核桃怎样从吹弹可破变得牢不可破。”她说，“去看看生命的能量。你晓得生命的能量有多诱人吗？”

 

她用脆生生、生动泼的声音说着这样的话，我一时间遗忘了她手里还拿着一张重度抑郁诊断书。

 

“我是个坏机器。”“我只要被修好才有可能被爱。”

 

 

她第一次做心理咨询是在高中的时分。我问她是从哪晓得心理咨询这回事，她说是从家长会分发的家长手册上看见的。

 

当时她上的是一个全封锁高中，管理很严厉。妈妈在家长会上拿到了家长手册，没有认真看，但是被她拿走认真看了。

 

“孩子呈现心理问题时，要积极对孩子停止心理辅导。”手册上这么写着。

 

“我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她说，“啊，原来还能够这样啊。
心情不好的时分，可能是心里面哪里出问题了；心情不好的时分，还有心理辅导这种办法能够用。
心情不好原来也是能够修好的，我还不至于那么无可救药。”

 

“天啊，”我插嘴，“你好棒。我只会想着，‘对，我就是无可救药’，然后自大地以为谁也救不了我。”
她摇摇头。“由于对那个时分的我来说，‘被修好’，是取得爱的独一办法。”

 

进入高中以后，由于成果大不如前，她每一天都要面对很严重的焦虑。高中的实验班，落下来一次就糟了；对她来说学习这件事像被施了最狠毒的咒语，一旦靠近它就会被焦虑的纺针刺破心脏。

 

“妈妈把一切都照料好了，我只需一心一意学习就能够。”她说。
“但我太焦虑了，我独一无法做的事情就是学习。

一切都很好，只要我不好。”

 

她觉得本人接受不了；学习焦虑自身、逃避学习带来的愧疚感，以及成果下滑之后的无用感，每一件每一件把她搅进漩涡中央。

 

但她明明曾经要接受不了了，妈妈还对此一无所知。刚强点，妈妈说，我给你找了家教，勤奋点。成熟点。看开点。加油。不要再让我绝望了。

 

“妈妈能把一切都照料好，除了我的心情。”她说，“妈妈为了我能好好学习，为我忙里忙外焦头烂额。我的明智总是通知我，一切都很好，妈妈很爱我。可是她的爱，在那里，我看得见，但是得不到。”

 

父母们总是一无所知。父母们一心一意地爱着孩子，但总是不晓得本人疏忽了什么，也不晓得本人传达了什么。

 

妈妈的爱，在她眼里都是带着附加条件的。妈妈的爱，在那里，但不属于她，它属于那个刚强、上进、优秀、历来不让人绝望的她。

 

既然这样，那就去找人来修理本人好了。偷偷地，不要让母亲发现地，找一个人来修好本人。

 

“我希望一次心理咨询就能处理我的问题，”她说，“像修一个机器一样一次性把我修好，接下来我就能正常地运转了”

 

说“正常地运转”，她是指考试和学习。

 

那个时分她诚心诚意地觉得本人是一个坏掉的机器，只要被修好才有资历取得爱。

 

“我明白了，没有人会愿意承受我。”
“但我竟也对此毫无觉得。”

 

 

当时她对心理咨询的一切了解都来自她在搜索引擎上看见的内容。这些内容把心理咨询写得神乎其神，她不晓得咨询师打算怎样一次就“修好”她，但她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这么想着。

 

为了取得那根救命稻草，她瞒着妈妈攒了良久的生活费，凑够了第一次的咨询费用。

 

咨询师当然也是搜索引擎上引荐的啦。

 

她不晓得本人要见到的咨询师是男是女，不晓得他长什么样子、擅优点理什么样的问题。但她置信这是修好她的独一办法，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就去了。

 

“第一次咨询觉得怎样样？”我问她。
“我觉得，”她笑了，“这都是什么鬼玩意呀。”

 

那不是她的救命稻草。
那是稻草，没错的，但那是压垮她这只伤痕累累的小动物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位咨询师坐在办公桌后面，衣着白大褂，口袋里搁着一把钢笔。他抱着手臂，嘴里说着直接从心理咨询教科书上摘抄下来的话，动作和表情却明明白白地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觉得被这位咨询师回绝了。

 

“你绝望吗？”我问她。
“不绝望。”她说，“我有救了。这是我那个时分独一的觉得。除了这一点，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心理咨询师都修不好我。心理咨询师都不愿意接纳我。心理咨询师都想离我远远的。没有人打算爱我了，没有人打算接纳我。”她说，“那个时分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有救了，我这终身再也不会有觉得了，我完蛋了。”

 

从那次之后她也开端拒本人千里之外。她像无视她心情的母亲一样，开端无视本人的心情；她像不愿意接纳她的心理咨询师一样，开端回绝接纳本人。

 

“你当时有认识到你可能得了抑郁症吗？”我问她。

 

“没有。”她说。“我基本不会往那方面想。我觉得抑郁症是一个好的人生了病，这个人，无论他怎样寻死觅活，他只是生了病。但我不是。我实质上就是糟糕的，我不是在生病。我是糟糕的，所以我要把我的糟糕藏起来。”

 

她给本人罩上了玻璃罩子，这个玻璃罩子隔开了她和四周的人。她变得“开朗”，变得“悲观”，变得“积极向上”。四周每一个人都置信了，朋友们置信了，教师们置信了。

 

妈妈也置信了。

 

她给本人罩上了玻璃罩子，这个玻璃罩子也隔开了她和本人。她忽视本人的心情，她不想再感受本人的心情，她把问题藏起来，丢在了一边。

 

“可是课业呢？”我问她，“还是很焦虑的话怎样办？”

 

她盯着桌面的花纹缄默了一会。“说出来你不要觉得奇异，我那时其实真心肠觉得，我这么年轻，把生命花在课业上真的太糜费了。我明明有那么多事情能够做，但我也不能做了。我压制着本人在学习。我在学习了，这算被修好了吗？”

 

我犹疑一会，摇摇头。

 

“我开端觉得我要对妈妈的心情担任。”她说，“我曾经不希望她给我什么支持鼓舞，不希望她照顾我什么心情。只需她快乐了，我就平安了。你晓得松子吗？被厌弃的松子？她在父亲不快乐的时分就会冲他做鬼脸。我和她一样。我会冲妈妈吐舌头，略略略。”

 

她伸出舌头示范“略略略”，笑了一会，又安静下来。

 

“每一件事我都先想到最坏的结果。”她说，“我无论做什么，都等着最坏的结果，都等着妈妈绝望，等着妈妈怒斥我，等着她说她不再爱我。事情曾经不会更糟了，她骂完我，她就会快乐了。她快乐了，我就平安了。”

 

“爱都用不着，用不着爱我，我只需平安。”她说，“我就这么想着，活了下来。”

 

 

 

“我受得了他冲我发脾气，但受不了他不理我。”

“我以至希望他冲我发脾气。”

 

 

刚上大学的时分她放松了很多。

 

她恋爱了。

 

但她的第一场恋爱，糟糕得就像她想象中的，她和母亲的关系。她想象她每做一件事都会被母亲怒斥，她想象她母亲总在暴风骤雨普通冲她怒吼，而这种暴风骤雨令她觉得平安。

 

于是她总是暗示这位男孩粗暴地看待她，暗示他能够冲本人怒吼，暗示他遇到不顺心的时分都能够冲本人发火。而这位男孩，不但全然承受这些暗示，还严谨地一条一条全部照做。

 

她对母亲、对密切关系的一切“等待”，全部成真了。“那种觉得就仿佛他拿着刀子要刺向我，我嫌他力气不够大，就帮着他握住刀柄，刺进我的胸膛。”

 

她的第二段恋爱愈加糟糕。第二位男友，“他优待我的方式不是我想要的，”她说，“他无视我。这是我受不了的。你能够责备我，能够骂我，以至能够不爱我，但不能够无视我。”

 

“你是想要爱的。”我说，“爱假如不能以关心的方式呈现，那它也要以优待的方式呈现。所以你才受不了无视。”
“对。”她说，“可是我花了良久才弄明白这一点。”

 

她为了了解本人的行为，也为了了解她四周的人们——妈妈和男朋友——都在想些什么，她开端重新对心理咨询和心理学感兴味。

 

大学毕业以后，她重新开端寻觅咨询师。

 

“你晓得淘宝上也出卖心理咨询效劳吗？”她问我。
我近乎惊慌地摇摇头。

 

“不要买，”她说，“太可怕了。”

 

她在淘宝上购置了所谓“心理咨询”效劳。就像购置普通商品一样，她选择价位以后下单，就立即有人打电话来为她“提供效劳”。

 

他们在一点也不理解对方的状况下，隔着听筒里沙沙作响的电流声，要停止“心理咨询”。

 

“那种体验太可怕了，”她说，“他们不明白我，对我说一些无关痛痒以至评价责备的话，我简直都重新体验了一把高中第一次做咨询之后的觉得。觉得本人糟糕又无能。”

 

“那你有投诉吗？”我问她，“或者太差错望就放弃心理咨询？”
“我不会想着要投诉，”她说，“我只想着，这个咨询师不行，我就换一个。反正他们的效劳都很廉价，”说着耸耸肩，“我总能找到那个真正能协助我的人。”

 

“你真的，”我说，“太凶猛了。我这么说你会不快乐吗？我觉得你的生命力好顽强。”

 

“我只是太需求协助了。”她说，“我对心理学学问理解得越多，我就越需求协助。你晓得，很多心理学畅销书都会说这些道理。
在放弃电商平台以后，转向了医药类手机软件。“上面也提供心理咨询效劳，”她说，“购置效劳了的话，就会有人来同你聊天。语音聊天或者文字聊天都有。”

 

她购置了一个包双周的效劳，在这两周内，她随时都能够和一位“咨询师”聊天。

 

“有用吗？”我战战兢兢地问她。
“有用。”她说，“但是你就想象，我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将死之人，这个人剖开我的胸膛，用手捏着我的心脏，靠挤压让它跳动，那品种型的有用。”

 

这位陪她聊天的人，根本上是用了最严厉的词语，呵斥她懒散、脆弱、没有用，希望用这些话“打醒”她，以至，“鼓励”她。

 

“我的心脏在跳动了，”她说，“但我不觉得我活着。”

 

“你不承受我也没关系，我会继续找其他咨询师。”

“但请你不要伤害我。”

 

 

这之后她觉得本人仿佛一个孤单的旅客，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山崖失足跌落。没人发现她曾经在山崖底下不知死活地躺了许久，久得连她本人都快要遗忘要醒来。

 

但是有一天，她醒来了。
她摔得太疼太疼，她终于认识到要认真地为本人找一名真正的心理咨询师。

 

“你又要解救本人了。”我说，“你太凶猛了。”

 

“我躺在悬崖底下，疼得都没有觉得了，但我不能不断这么躺着。没有人晓得我躺在这里，我要活下去，只能希望本人。”她说。“所以我挪呀挪，挪呀挪，说不定就能碰见给我搭把手的人呢。”

 

这是她生命力的触底反弹。

 

她在某个平台上寻觅咨询师的时分，是她为本人体重感到最焦虑的一段时间（“生活里有什么不值得焦虑的，对吧？”）。她下认识避开了那些在她的规范里显得“美丽”的咨询师，最后选择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圆润很亲切的咨询师。

 

由于她坚持以为，“美丽的人是不可能接纳我的。我太丑陋，太不堪。”

 

她不晓得该在请求栏写什么，就把本人之前的阅历一五一十全写下来了。在阅历的最后，她写，“假如您觉得我不适宜，您不晓得怎样处置我，没有关系，我会继续找其他咨询师的。”

 

“您不能承受我，没有关系，但是请不要伤害我。”

 

她写下这样的话，之后就像她处置每件事的方式一样，等候被回绝，等候最坏的结果。“我还以为咨询师会立即把我的订单取消，”她笑着说。

 

但那位咨询师没有这么做。咨询师通知她，“我对你很有兴味，我很愿意理解你，”以至还说，“我很等待见到你。”

 

“之后就见面了吗？”我问她。
“见面了。”她说，“但我到她门口的时分，犹疑了很久不敢推门。”

 

不敢推门是由于，这一次再被回绝的话，她也不晓得本人能不能醒过来了。

 

“这一次咨询你觉得怎样样？”我问她。
“详细和她说了什么，我本人都不记得了。”她说，“但我记得，我不断在说，她不断在听。每次我觉得她可能要开端觉得我烦，或者打断我的时分，她都没有。”

 

“这一次咨询的最后，”她说，“咨询师说，一开端她看不见我的问题。我看起来这么健谈，这么外向，这么悲观，我罩着玻璃罩子呢，她当然看不见我的问题。”叹了口吻，“但她听我说完一切的话之后，她觉得整个屋子里都充溢了之不去的悲伤。”

 

“我的眼泪一下子全下来了。”她说，“我在她面前整整哭了半个小时。”

 

她终于被看见了。终于有人晓得她不是作，不是自作孽。终于有人移开了她的玻璃罩子，切实在实地触摸到了她的悲伤。

 

“我终于晓得本人要的是什么。”她说，“我要被爱。我要被看见。我要我的觉得被供认，我要活着。”

 

她从这位咨询师那里，第一次晓得本人具有的那些心情不是错的，晓得本人觉得难过也不值得见怪；她也第一次晓得，本人假如有错，那就错在了对母亲的等待上。

 

“我以前历来不会同母亲倾吐心情，由于我的心情是错的，是羞耻的，是需求藏起来的，是不能同母亲分享的，这是我不断自以为平安的生活方式。”她说，“可是这是错误的。我要先供认本人的心情，才干希望母亲供认我的心情。”

 

她对母亲的那些等待，那些母亲总会怒斥她、总会对她发脾气、总会对她绝望，等等这样的等待，是错误的。她开端置信母亲是无条件爱着她的，只是母亲也不晓得怎样表达。

 

所以她需求教母亲来爱她。

 

“大约是曾经做了几次咨询的时分，”她说，“我实习的公司，由于我几次缺勤，根本上扣光了我那个月一切的实习工资。我太难过了，忍也忍不住，所以我想到了妈妈。”
“我在电话里和她倾吐完，心里还是习气性地觉得她一定会说我做错了，会说公司做得对。”

 

她说到这里叹了口吻，“我心里也隐约觉得公司做得对。这一切都是我自食其果。但是这些话要是从妈妈嘴里说出来，会很可怕的。但我曾经从咨询师那里晓得了她可能不会这么说，所以我壮着胆子向她提了一个请求。”

 

“你能够抚慰我吗？”当时她问母亲，“我真的很难过。”
这是以前的她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请求，是她怎样也不会向母亲伸手索要的东西。

 

“妈妈说什么了？”我问她。
“妈妈说，”她答复，“这个公司真糟糕，你受苦了。”

 

她说完这句话，像在回味刚刚坐的云霄飞车一样，对着空气堕入沉思。
“觉得怎样样？”我问她，“听妈妈说出那样的话？”
她眨眨眼，回过神，看着我的眼睛说，“爽翻了。”

 

“妈妈说，宝宝，我终于晓得你有多难过了。”
“一霎时我就明白，我等待的东西终于来了。”

 

 

“你真好。”我说，“你历来没有放弃本人。”
“我想过放弃的。”她说，“有一次我和妈妈在街上由于心理咨询的事吵架了，我几近解体，跑到马路中央，希望有车能撞死本人。那是我最后一次想要自杀。”

 

通知妈妈她在承受心理咨询，是最重要的一关。

 

她第一次和妈妈说起这件事，是一个异常宁静的夜晚。她和妈妈无所事事地围着电视，她看着妈妈，心里忽然涌起激烈的、被承受的盼望。于是她没有多想地同妈妈坦白了本人正在承受心理咨询。

 

“假如没什么事就别做了。”这是妈妈的答复。

 

她一下又觉得本人挂在了悬崖边上。

 

之后她们又为此争持过好几次。妈妈不理解心理咨询，也不理解心理疾病，她宁可置信女儿只是闹脾气，宁可置信她只是个“不快乐的小孩”。她给妈妈看了有关抑郁症的小册子，妈妈看了一眼，说，“你没有得病”。

 

——让一无所知爱着她的妈妈承受她有问题，是最重要的一关。

 

“我晓得她为什么这么说。”她说，“哪位母亲都不会希望本人的小孩生了病。哪位母亲都不希望本人的小孩在一个那么风险的境地，风险到需求去做心理咨询。”

 

但她需求母亲供认。这一刻她需求母亲的供认，这一刻母亲的供认重逾一切。所以当母亲又一次回绝供认的时分，她失望地冲到马路中央，希望有哪一辆往来的车辆，能大发仁慈地撞死她。

 

像她之前提及的，这是她最后一次想要自杀。

 

“但你最后没有自杀。”我说，“这就曾经很了不起了。”

 

“是我本人救了本人。”她说。“我站在马路中央，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考虑不了。但迎面驶来的轿车终于要撞上我的时分，我的身体本人动了。我本人，不经我的同意，救了我。就像以前每一次一样，我，救了我本人。”

 

既然这样，她就要继续解救本人。她决议带着妈妈去医院做心理诊断。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妈妈握着她的手，祷告普通地反复，“我们没有抑郁症，我们只是有抑郁病症，好吗？”

 

“记得我之前说我不以为本人生病了吗？”她说，“那一刻我不这么想了。我历来没有这么盼望被确诊抑郁症。只需有那一纸诊断书，我一切痛苦都有了证明。证明我不是作，我不是心情不好，我不是坏小孩。证明我，是一个好的人，只是得了病。”

 

证明她固然比他人活得更辛劳，但她还是很努力地活着；证明她的身体里贮藏着的那么多沉甸甸的生命力，她一点儿也没有孤负。

 

她在医院拿到了她重度抑郁的诊断书。

 

其真实此之前妈妈心里是有数的，她晓得，妈妈也晓得她晓得。

 

妈妈只是太惧怕了。在妈妈对抑郁症有限的理解里，抑郁症是个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可怕怪物。在媒体报道和各种影视作品里，抑郁症总是和自杀一同呈现。所以在没有确认它真的在眼前之前，她只希望本人的女儿能离这个怪物远远的。

 

但是诊断书拿到手里的霎时，幸运的心墙也轰然倒塌。

 

“宝宝，”妈妈用力地拥抱了她，“你太辛劳了。”

 

你太辛劳了。你太难过了。我让你失去维护地一个人接受这么久。我如今都晓得了，你终究有多辛劳。

 

“那一霎时我就明白，”她说，“我等待的东西终于来了。我的痛苦终于被她理解，我的心情终于被她看见，我为活着所做的努力终于被她供认。我在她的怀里，这一回我是真的平安了。”

 

我说不出话来，长长地叹了一口吻。

 

“后来我参与了好多线上的抑郁症患者自助小组，”她说，“各种平台的都有。贴吧的，豆瓣的，还有qq群。不同平台的抑郁症们，连气质都不大一样。你晓得在这些小组里也是有‘辈分’的吗？病史越长，位置越高。”

 

在这些小组里，大家分享的心情和想法，通常是会得到抱持和了解的。她经常在小组里劝导他人，通知他们“不是你的错”，倡议他们去寻求协助和治疗。

 

“你的生命力旺盛得都溢出来感染他人了。”我说。
“其实很多患了抑郁症的人，他们并不是没有生命力。”她说，“自暴自弃，以至自杀，这是他们对本人生命的另一种掌控方式。假如不能使它们生长，那就使它们消灭。”

 

但具有生命力自身，曾经足够了不起。有时分我们只是需求一些协助，以及一些皎如日星的爱。

 

“你有去过果园吗？”她问我。我摇摇头。

 

“你能够去一趟看看。去看看果子是怎样生长的。看看柿子怎样变红，看看浆果怎样收缩，看看核桃怎样从吹弹可破变得牢不可破。”她说，“去看看生命的能量。你晓得生命的能量有多诱人吗？”

 

我晓得生命的能量有多诱人吗？

 

“我晓得的，”我看着她，笑了笑。“我正看着它，并为之入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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