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我正在贵州游览。夜晚，正要休憩，忽然微信响起，一看，是远在美国的女儿洛蕊发来视频恳求。
我心里一惊，她曾经跟我失联好几个月了。我赶紧翻开了视频，屏幕上霍然呈现了一张恐惧的麻脸，我顿时被嚇到了。
这张脸，特别是中间的三角区，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豆粒大的黑点，乍一看，就是一张狰狞的豹脸。

“妈，你看看我。” 改头换面的洛蕊语含哭腔。
“你这是怎样弄的？！”我的脑袋似乎遭到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击。
“我本人扎的。”

我大约是呈现了创伤应激反响，除了大吼大叫地问为什么以外，大脑一片空白。

 

洛蕊泪如雨柱，看着嚎啕的我。此生我们母女俩头一次相对痛哭，隔着手机屏幕，本该是抱头痛哭的。

 

失联多日的母女，还没来得及相互讯问过往的生活，却曾经被眼前的场景吓懵了。

 

我的歇斯底里大约是给女儿形成了二次创伤，洛蕊后来通知我，那一刻我欣喜若狂的表情让她觉得罪不可赦，不配活着。

 

生长在美国的洛蕊本来有着一张令一切女生羡慕的脸蛋，皮肤天生细腻紧致。每次回国省亲，几个姨见到她总爱揉捏她的小脸，说“像缎子一样”。
自从她离家去匹兹堡上大学后，身上便陆续呈现一些小范围纹身，比方脖颈后部、脚踝、左腕内侧等，大多是花纹图案。
对我们这个来自中国大陆的学问分子家庭来说，女孩子纹身是不被承受的。
我和她爸固然不满，无法力所不及，念及孩子在美国出生长大，不同的文化背景有不同的审美观，纹身也不一定就代表她学坏了，因而并未多加征伐，只是叮嘱她不要再纹了。
不料，这次她居然自毁门面，将永世性的纹身墨水植入到本人脸上的真皮层，把本人的脸扎成了在《自然》杂志封面上才干看到的豹脸。
看着这张骇人的麻脸，我似乎看到亲人车祸的现场，一时间，头脑里涌现的全是生死存亡的严重的问题：

一个女孩子，一辈子带着这张吓人的脸，谁敢娶你？谁敢雇你？在这个由“常人”标准统辖的社会，孩子，你将如何生存下去？

 

我的质问像雷霆般砸向屏幕那头，洛蕊低下头避开我喷血的眼睛，嗫嚅地说，她不断以为本人的脸长得安定庸，没有特性，一点也不出挑，她觉得加州女孩长满雀斑的脸特别漂亮，于是就入手把本人的脸“变”成那样。

 

“如今这个样子，你称心了吧？！”我正颜厉色地吼道。

 

“我扎坏了，...... 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样子，可是变不回去了，妈妈，我怎样办啊？”洛蕊拼命用手搓着她的脸，像试图用一块橡皮擦擦掉写错的字一样。

 

在美国行走多年，我看到过各式夸大的纹身，有人（多半是男人）将本人全身刺青，却不在脸上入手脚，偶然看到有纹脸的，多半是行为乖张的艺术家。

 

在我看来，他们就是自我消灭者。

 

难道不断都阳光上进，幻想未来考进医学院，成为一名治病救人医生的洛蕊在大学里学坏，走上那条不归路了么？

 

我堕入了极度的忧虑和失望，恨不得用特异功用把女儿减少塞回肚子里，不叫她出生。

 

三周后，我接到洛蕊爸从美国打来的电话：女儿被诊断为患有严重的抑郁症，现已住院，开端承受药物和心理两方面的密集治疗。

 

我快速查阅了一下有关抑郁症的学问，这才明白，原来洛蕊近来一系列不为我了解的猖獗举措，比方纹身、扎脸等，都是由于抑郁症所致。

 

我马上告知主管：家里发作变故，我将辞职返美。

 

但我也不敢胆大妄为。抑郁症护理的专业性很强，很多家人以爱的名义对病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被证明是对病人更大的伤害。

 

在女儿的生长中，我历来以严母的形象呈现，我也担忧这种形式的陪伴，会对女儿的康复产生反作用。

 

 

 

发病

 

2014年秋天，我和洛蕊在纽约机场挥别，我去上海的一家美国机构就职，她去匹兹堡大学就读。
洛蕊读的是脑神经科学，理想是本科毕业后考上医学院，像姥姥一样，当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
大学第一年，捷报传来，她门门功课成果得A，还荣登了“院长名单”（Dean's List，优秀学生榜）。
但是，从第二年开端，她的状况开端呈现异常，跟家里的联络越来越少，偶然联络上，就跟我们说，她如今对医学很绝望，她疑心学医到底有什么意义，医学和医生的才能都太有限，并不能挽救多数病人的生命。
她想改学哲学专业，从基本上理解人存在的实质和意义。
当时我和她爸以为是脑神经专业的课程太难，她学不下来，所以想放弃。她的成果单上开端呈现B和C的字样，有几门课以至前功尽弃。
我们堕入了绝望和懊丧的心情中，想着怎样来承受不争气的女儿的落败和不担任任的逃避，这个状况不断拖到2017年春天，洛蕊抑郁症迸发。
这期间的故事是我后来才从洛蕊那里理解到的。当时，洛蕊课余在医院做义工。
一天下午，洛蕊正在医院跟一位癌症晚期妇女聊着天，几周来她都在用聊天的方式为这位病人停止心理引导。
正聊得高兴时，病人忽然呈放射状呕吐，几分钟后，便在洛蕊面前死去。
被呕吐物喷了一身的洛蕊，当晚彻夜难眠，病人的容颜在脑中挥之不去，致使第二天无法集中精神考试，得了很差的成果。
接下来，在医院里目击了各种生命消亡，洛蕊越来越感到医学的无力，她开端质疑本人学医的意义，转而对哲学感起兴味来。
那段时间，她每天都在考虑“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这类问题每天在她大脑里不停地冲过来冲过去，搅得她身心疲惫，苦不堪言。
照镜子的时分，她会疑心：“镜子里那个我，是真我，还是一种假象？”她开端厌恶镜子中本人那张脸，觉得它平凡得令人厌恶，她必需对它做一些改动。
她上网买来纹身墨水，一针一针地扎着本人的脸，竟然毫无疼痛感。
然后，她又在镜子面前悔青了肠子，觉得这张脸扎的不是本人想要的那种效果。她越看越觉得丑陋可怖，就用她爸给她的信誉卡，花了上千美圆，接连去做了三次镭射祛纹手术。
但是，爸爸的辛劳钱烧掉了，本人的脸一遍遍地遭受着炙烤的疼痛，斑点的颜色不但没有被祛除，反而加深了。
她堕入了对技术的失望，对世界的失望。
她开端把本人关在宿舍里，不接电话、回绝见人。她长时间地蜷缩在浴池里发愣流泪，几天不吃不喝不洗不漱，形同行尸走肉。
她开端呈现嗜睡现象，每天睡10多个小时都不够，但入睡后又噩梦连连，时时被吓醒，吓醒后又堕入昏睡。
早上她无法正常起床去上课，即便去上课，留意力也不能集中，教师说的话，她不闻不问，拿起一本书，却什么也读不懂。
此时，洛蕊男朋友的母亲刚被诊断出脑癌，他整天忙着在医院照顾母亲，没有留意到洛蕊的变化。
我美国的家离匹兹堡车程5~6个小时。洛蕊爸在一家制药名企工作，平常工作忙义务大，加上年事已高，单独驱车几百里去探望女儿对他并不是件易事；
而我则被美方派往上海做项目管理，一年才干回美省亲一次。女儿的状况，只能经过她爸的转述理解。
跟洛蕊失联后，洛蕊爸四处寻觅和洛蕊联络的线索，他曾打电话到学校讯问，系里教师说，似乎看见洛蕊还来上课，别的并不知晓。
至于洛蕊的男朋友，我们完整没有他的联络方式。无法，洛蕊爸只能经过监视她信誉卡的花销来猜想她的行迹。
想起洛蕊青春期时曾经呈现叛逆行为，我们猜测这孩子可能在大学交了坏朋友，规避父母管束。
“至少她还活着。”洛蕊爸迫不得已地说。
2017年5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洛蕊爸忽然莫名地觉得异常，便开端给女儿打电话，之前不断不接电话的洛蕊，这次竟破天荒接了，但电话那头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发出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洛蕊爸吓坏了，本能地拨通了911求救电话。
半小时后，救护车吼叫着赶到洛蕊的住所，并强行翻开了门，救护员发现洛蕊倒在地上，已人事不知。
后来，洛蕊爸带着万幸又后怕的表情谈起这件事，他说，父女连心，那天全靠他的生物感应救了孩子一命，要不，孩子可能就没了。
在后来对抑郁症有了深化理解后我才明白，洛蕊当时是堕入了“木僵”状态，躺在床上几天不吃不喝招致膂力衰竭。大约是由于最后的一丝求生欲让她接起了爸爸的电话，这才幸免一难。
木僵（stupor）是一种高度的肉体运动性抑止状态，并经常坚持一种固定的姿态。
木僵普通无认识障碍，各种反射保管，患者表现为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动，言语活动和动作行为处于完整的抑止状态。
急救中心的大夫对抑郁症并无经历，在检查洛蕊身体各项机能无异常后，便判别她是由于长时间未进食所致，简单处置后让洛蕊出院了。
回家后，洛蕊的低迷状态仍然持续。当时，她同屋的两个室友已到毕业季，长期不回宿舍住，平常只要她一人，门窗紧闭。

 

 

桥上

 

从急救中心回来后的一个下午，洛蕊挣扎着爬起床，从地上的脏衣服堆里挑了件淡黄色的碎花连衣裙穿上，这件连衣裙是上大学前我送她的，她以前不断嫌这条裙子太正式，很少穿。
她开端化装，用厚厚的暗黄色粉底认真遮盖住脸上的黑点，刷了睫毛。
门外天空晴朗，蓝到令人解体。
良久没见阳光的洛蕊有些睁不开眼睛，她拉低了棒球帽的帽檐。在56路公车站，洛蕊向司机亮了亮匹大的学生证，上了车，来到“桥梁之城”匹兹堡市内。

 

 

站在匹兹堡的霍姆斯蒂德古雷斯大桥上，洛蕊向下望着开阔而舒缓的河面，这座1936年建成的冰冷的钢铁大桥是匹兹堡著名的自杀首选地，她曾经来过这里十几次了。

 

她彷徨在大桥上，想着本人的生活，看到的是一片灰暗惨淡的色彩，就像死寂的史前冰川，让人生无可恋。

 

桥下是波光潋滟的大河，舒卷柔缓的河面如有暖和的家园，召唤着倦人。

 

她伸展开手臂，拉住了桥上的防护栏，一个声音通知她：跳吧，跳下去就摆脱了。

 

合理她要纵身一跃时，一张脸忽然挡在她面前，这张脸忧伤地看着她，若跳下去，这张脸会由于心碎而变形的，这是妈妈的脸。

 

她怔住了，抓住防护栏的手臂缓缓地落下，泪水大滴大滴地击打着桥面。

 

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目前全球共有3.5亿名抑郁症患者，每年自杀死亡人数高达100万人，有10% - 15%的患者最终有可能死于自杀。在中国，目前有5400万抑郁症患者，自杀率高达15%。

 

我得感激女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起了我，妈妈成了拉住她生命风筝的最后一根线。

 

洛蕊小的时分，我常常外收工作，每当我在家的时分，心爱的小洛蕊就会在我身边转来转去，亮亮晶晶的小眼睛不断看着我，仿佛生怕一眨眼妈妈会飞走一样。

 

而我作为母亲，由于间隔阻隔和客观误判，没能在孩子发病的第一时间守护在身边。这，够我自责终身了。

 

洛蕊有个美国男友，身上有四分之一的黑人血缘，朋友们玩笑地叫他Quarter（“两毛五”，美圆硬币，即一元的四分之一）。
Quarter未出生前，父亲就出走了，未婚的母亲是他在世上独一的亲人。
2017年春季洛蕊开端发病时，Quarter的母亲也被查出患有脑癌，Quarter全部精神都在母亲身上，并没有发现洛蕊的异常。
一天，在去医院探望母亲的路上，Quarter突然发现走在身边的女友很不对劲，一向性格开朗的她闷闷不乐，泪流不止。
“你怎样了？为什么不断哭啊？”
“没事，我就是没睡好，觉得很累。”洛蕊似是而非的答复更惹起了Quarter的警惕。
Quarter曾是个问题少年，在单亲家庭中长大，孤苦无依感让他在青春期时堕入抑郁。在美国，男人抑郁经常会以酗酒、吸毒来麻醉本人。
Quarter那时毒瘾缠身，还交上了一些行为乖张的社会朋友，过着紊乱不堪的生活。
Quarter曾有一个女朋友，这个阳光心爱的白人女孩，在患抑郁症后离家出走，流落街头，长期蛰居于匹兹堡河边的一个桥洞下。
一天晚上，女孩给本人注射了过量的毒品，死在了桥洞下，尸体很多天没被发现，直到发出了恶臭。
Quarter因而幡然醒悟，决计和这种生活快刀斩乱麻。在阅历了九死终身的戒毒过程后，他终于脱了毒，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由于这段阅历，他对洛蕊的表现很敏感，疑心她得了抑郁症。
几天后，他来到洛蕊的宿舍，在这间密不透光，洋溢着酸臭气息的黑屋里，不修边幅的洛蕊衣着浴衣，呆坐在浴缸里。几天没见到女友的Quarter猛然看到一张可怖豹脸，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洛蕊，你可能得抑郁症了。走，看医生去！”
学脑神经科学的洛蕊却不能承受本人患上抑郁症的想法，坚决回绝去看心理医生。
Quarter像绑架人质一样，把洛蕊拖进了心理治疗中心，开端承受医生的讯问。
抑郁症和普通的疾病不同，很难经过仪器丈量来诊断，医生要经过大量的讯问和说话来判别就医者是哪种抑郁症。
不同的抑郁类型，给药不同，若医生判别不准，给错了药，患者的病症有可能长期得不到解除，以至会加重。
洛蕊刚开端看病的时分有抗拒心情，对医生关于病因的探测答复得含模糊糊，被最初的医生诊断为单相抑郁症。
在服药一段时间后，她的睡眠的确有所好转，噩梦减少，自杀的念头暂时被控制住了。
她开端主动联络我，让当时曾经回到美国的我暂时不要去匹兹堡看护她，说医院离她宿舍很近。
我去了，吃住都不好布置。我晓得洛蕊是个爱为他人操心的孩子，生活上独立性又很强。我怕我过去后没帮上忙反而让她心累，便依从了她的倡议。
洛蕊承受了医生的倡议，休学一个学期承受密集性的治疗。
治疗后，她的状况似乎越来越好，我们长舒了一口吻。此时Quarter妈妈脑癌进入晚期，呈现濒死状态。
这位白人母亲，曾在洛蕊住院期间，带病去医院探望过她两次。洛蕊是个重情意的人，她和Quarter一同承当了照料他母亲的义务。

 

 

救难

 

2017年冬季，洛蕊在休学治疗中。
除了服药，她每天上午要到医院去承受心理辅导。下午她会到到匹大四周的医院做义工。
在美国的医院里，由于医生太忙，无暇顾及病人的情感需求，院方会布置像洛蕊这样懂些医学学问的医学预科生来对病人停止关心和安慰。
洛蕊常常跟病人们聊天，尽量引导他们的灰色心情。
由于感同身受，她对他们的诉求格外耐烦地倾听，经常被病人当作救命稻草一样依赖着，救苦救难的任务感重又回到洛蕊身上。
“我要一辈子治病救人。”洛蕊再次找回了本人生命的意义。

洛蕊常去做义工的匹兹堡Magee妇科医院
一天， Quarter从医院里打来电话。
他母亲目前脑癌恶化，堕入了疯癫和痴呆状态。
Quarter妈，这位前美国政府的公务员，年轻时与一位黑人律师未婚生下了Quarter，之后便与儿子相依为命。
刚刚退休的她就被查出患有脑癌，不幸的是，除了儿子，她简直没有其他亲人能够依托。
为了全天候守护母亲，Quarter辞去了银行的工作。母亲的情况让这个素日沉稳淡定的小伙子堕入了痛苦和紊乱中。
“洛蕊，如今我有一个费事，我妈需求洗澡，可她像个baby一样，什么都不会做了。她是我妈，我真实没法给她脱衣服。洛蕊，你能帮我吗？”
作为一个26岁的男人，对给母亲洗澡，Quarter有着宏大的心理障碍。
他本可将母亲送到护理院，以一个月一万美圆的代价请人看护，但他辞职后没有收入，母亲痴呆前也没有及时向儿子交代她银行账户以及个人资产的密码，家里一切的钱都被锁死在母亲的记忆中。
无法之中，他只得向病中的女友求助。就这样，从Quarter母亲痴呆到病逝的近一年里，洛蕊给她洗澡、穿衣、理发、做饭、读书，看着她的生命之叶一天天地凋谢，直至随风而逝。
洛蕊说，最让她难以接受的一件事是，Quarter妈后来智力退化到和婴儿一样，只认识每天照顾她的两个人，见到洛蕊就叫“妈”，见到她儿子就叫“爸”。
有一次由于无法接受，Quarter以至呈现了神经性呕吐。
“有一件事我很懊悔。” Quarter妈逝世后，洛蕊跟我说，由于医生以为Quarter妈的病有恢复的可能性，叮嘱她每天锻炼病人本人做简单的事，比方穿衣、认日历等。
“要是晓得他妈妈活不了多久，我就不会那么认真严厉地锻炼她了。”
“Quarter”妈有一阵堕入了嗜食的状态，时辰都在找东西吃，把家里能吃的东西全都翻出来吃掉了。
洛蕊怕她吃太多对身体有害，只好把东西藏起来防止她找到。如今一想起Quarter妈找不到吃的那着急茫然的样子，洛蕊就开端呜咽。
当得知洛蕊在照顾Quarter妈时，我曾自私地倡议她推掉一些护理工作，但洛蕊表示，她除了是Quarter的女朋友外，也是学脑神经科学的学生，照顾脑癌患者是她的应尽的义务。
在照顾Quarter妈的一年里，洛蕊从专业的角度对病人停止了察看，也得到很多珍贵的一手资料。
Quarter妈病逝后，洛蕊愈加坚决了学习神经医学的信心，她想要挽救千千万万个Quarter妈的生命。 
“我在治愈本人的路上，也在顺路协助治愈他人。”
但是，由于全程目击了Quarter妈——一个脑癌患者最后的挣扎，加上初诊并不准确的诊断和治疗，Quarter妈逝世后，2019年春洛蕊再度堕入抑郁，我们又再次失联。
但这次我和她爸并没有过于慌张。我们已和洛蕊的医生经过话，晓得她的病情已在医生的专业掌控之下了。

 

重生

 

 

2019年5月的一天，在失联几个月后，我又接到了洛蕊的视频恳求。

 

洛蕊衣着一件很时髦的深V领衬衫，脸部精心肠用亮色粉底化了妆，脸上的黑点简直完整看不出来了。

 

屏幕上的她，明眸皓齿，笑容绚烂，状态极佳。

 

她通知我，前段时间她重陷抑郁，一位印度医生接手了她的治疗。

 

这位经历丰厚的医生在认真讯问了她的病况后，果断推翻了之前她是单相抑郁症的诊断，判别她为双相情感障碍症，并马上给她换了药。

 

双相情感障碍是一种兼有躁狂和抑郁的疾病，又称钟摆病。

 

双相患者普通会在一段时间的抑郁消沉后再转为兴奋昂扬,心情总在上下抑扬中阶段性地轮转。

 

我的表妹Grace也是多年的双相抑郁症患者。

 

她说，她晓得本人终身将与此病共存，它是永远如影随形的同伴。

 

她以至还学会了随遇而安地布置本人一年的生活，昂扬期做大事，消沉期保工作。这十几年来，她不但没有丢掉工作，还得到了职位的提升。

 

洛蕊说，换服新药以后，她觉得天地恍然大悟，状态比以前平稳多了，心情不再大起大落，读书做事，头脑也愈加条理明晰。

 

“妈，我觉得我如今状态很好，要开端准备考医学院了。”洛蕊的语气里带着久违了的自信。

 

复课后一个清晨，洛蕊穿上印有匹兹堡大学字样的套头衫，将医生开的抗抑郁药物放进了装满大部头教材的双肩包里。

 

这个学期她选了五门课，今天的三门课是有机化学2、机能神经解剖学、突触传导。下午4:30-6:00她要在儿童医院做义工；晚上7:30-8:30还要到健身房。

 

她带了两餐盒饭。她本能够就在学校食堂吃饭，但想到本人会比原方案晚一年毕业，这是父母需求额外多付出的一年。

 

头发花白的爸爸曾经到了退休年龄，原本能够到世界各处去看看了，但为了支持她的学业和理想，选择继续工作，洛蕊心疼老爸的辛劳，所以花销上能省就省，尽量本人做饭带饭。

 

洛蕊和父亲
在美国，医生位置崇高，医学是个充溢竞争和对人才高度精挑细选的行业。
美国有一百二十多所医学院，每年招收医学生约两万名左右，能考上医学院的，都是尖子中的尖子。
报考医学院的门槛极高，考生要想到达医学院的录取规范，单从本科GPA的成果上来讲，就要坚持大学四年一切课程成果全A的程度。
在普通美国大学生的眼里，学医难，前期本钱（时间本钱、精神本钱、金钱本钱）投入太大，行医后收入虽高，但本钱收回期太长，加上医疗风险宏大，因而只要对治病救人心存真爱的学生才会选择这个“路漫漫其修远兮”的专业。
洛蕊学的脑神经科学听说是匹兹堡大学最难的学科，要在四年内，坚持一切课程成果全A，对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就像是处在荆棘丛生森林里的选手，在跟阳关大道上的对手赛跑一样，不晓得要拼上几倍的汗水和力气才干抵达目的。
“当医生，每天看到的都是负面的东西,你肯定这是合适你的职业吗?”我战战兢兢地提出在心里盘桓很久的问题,尽量不提“抑郁症”这三个字。
“我的病让我更了解病人，由于能协助到病人，我才觉得我不是没用的。”
“假如最后没考上医学院，你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吗？”我很怕圆满主义的她会卡在这个单项选择里不知变通。
“考不上也没关系，反正这辈子我会在医疗行业里工作，只需能协助病人，我就知足了。”20出头的女孩子，阅历过生死的历练，有了超出年龄的笃定和超然。洛蕊站在匹兹堡医学院门前
眼下正值暑假，洛蕊开端在匹兹堡大学医学中心的肉体科带薪实习,担任大夫和病人之间的沟通。
由于对工作认真担任，加上中英文流利自若，成了科室里的“香饽饽”。近来医院里从中国来的病人增加，由于她会说一些中文，成了双方沟通不可或缺的桥梁。
作为母亲，我更担忧她的安康。
抑郁症患者需求保证足够的睡眠，可洛蕊经常在医院值夜班，白昼还要温习MCAT（美国医学院入学考试）。
洛蕊抚慰我说,她每天在医院里跑来跑去地忙，其实对睡眠是有协助的她向我保证，开学后她一定中止上夜班，保证学习和睡眠时间。
“我曾经耽搁了太多时间。”洛蕊翻着她那个红色的日程本，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她每天要做的事，曾经排到几个月以后了。
“这个小本子不能丢，它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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